一 寻寻觅觅找线索 (第2/3页)
啊?我几乎要叫出声来了,致富带头人,人大代表,著名的贼,怎么这几个响亮的词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呢?他们不是胡说八道吧?但看着那几个表情各异,语气不同的人,好像说的全是真的。因为从他们的表情上,看不出一点撒谎的样子。他们也没有必要对我这样一个陌生人撒谎呀。
这让我非常的好奇,也许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典型。那个比我想像中的典型还典型的人吧!怎么又是贼又是人大代表?还是致富带头人?政府怎么会让一个贼做人大代表,当致富带头人呢?
有一千个一万个疑问在我的心头萦绕,这怎么可能呀?难道这都是真的吗?我怎么才能找到这样一个人呢?
看着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显然不会对我说更深刻的东西了。但我只要见到这个人,一切都好办了。我赔着小心问他们,他叫什么住在哪?几乎有好几个人同时说,他叫马吉平,住在马家乡嵎厍村。
我听着一愣,这个村的名字好熟悉呀。哦,我想起来了,它不就是我在北京王府井大街专卖店里看到那个嵎厍牌苹果吗?这个品牌难道是用他们的村名命名的吗?我向他们印证我的这个判断,并且把在王府井专卖店拍的视频让他们看,还亮出了我的记者身份。
他们很是惊讶,以为我只是路过的一个客人,没想到我是记者,很高兴地肯定了我的判断。由于记者这个特殊的身份,我一下取得了他们的信任,七嘴八舌地谈论着他们村里和城里的情况。但我最想知道的还是那个马吉平,他现在怎么样了?怎样才能联系到他?正巧那个卖萝卜的女人,就是他们村里的,她向我提供了他的手机号。
我按照她提供的手机号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浑厚的男声,从电话的声音里根本听不出他的年龄。我先向他报了我自己的身份,说明了我要想采访他的意愿,并说明我现在在农贸批发市场,手机号是他的同乡提供给我的。他愉快地接受了我的要求,还问我有没有车。我说我就坐公交车好了,他说那不太方便,等到上午他开车来接我。我答应了他,并告诉了他我住的旅店和房间号。
没想到采访线索寻找得这么顺利。作为一个有多年采访经历的记者,只要找到正确的路线,正确的线索,剩下来的一切就好办了。
吃过早饭后,我便在旅店里静静地等待着他。等着那个令我困惑,让我惊讶,使我好奇,甚至也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境的我,等待着他的到来。他是个怎样的人呢?刚劲强悍,老实窝囊,圆滑世故,三观不正……一切都是未知数。
我心怀忐忑,坐卧不安。在我多年的采访经历中,从来没有对采访对像有着这样特殊的心境。因为这些零碎的片段的截然相反的词语,给我勾勒出的是一个非常不确定的形象。我真的不知道怎样去面对他:既高大又卑微,既成功又失败,既是功臣又是窃贼,既是富翁又是平民,既光荣又耻辱……这些截然相反的词语,怎么可能在一个人身上同时体现呢?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一种渴望与他沟通的强烈的愿望,萦绕在我的心头。我不知道怎样去面对他,怎样开口去了解他的过往。他能对我说点什么吗?能把他的心扉向我打开吗?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吃过早饭,我刚在广场转悠了一会,就听见手机铃声响了。我打开一看,正是那个马吉平打来的。他说他已经到了旅店门口了。我赶紧走上来,见门口停着一辆老年电动代步车。车跟前站着一位70多岁的老人。他个头中等,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外套,脚上穿着一双老年健步鞋,脸色红润精神矍铄。我猜可能就是他,便赶紧迎上前去说,您就是马叔吧?他笑着点点头,把手伸过来,我赶紧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连声说太谢谢了,太谢谢了,我采访您,还要您来接我。
他连忙说,你采访我是看得起我,你也是我的客人,怎么能不来迎接你呢?我把他迎进客房里,倒了杯水,让他先喝着。我叫来服务员退了房,便坐上了他的车,朝着他的那个对于我来说非常神秘的村庄驶去。
他熟练地把握着方向盘,眼睛紧盯着前方。车子在宽阔的柏油路上匀速地行驶着。一轮鲜艳的太阳正从东方升起来,把柔和的阳光轻轻地涂抹在他的脸上。那张饱经沧桑的脸,渐渐地变成了古铜色,如同一座古老的雕塑,好像在思忖着什么。可能现在正是农忙时节,路上行人稀少,也很少能见到车辆。柏油路两旁的田野里,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苹果树,一株株树冠圆圆地像一把把大伞,朝着蔚蓝色的天空展开,好像要给田野遮挡着雨露阳光。公路两旁的排水沟里,星星点点地开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给寂寞的田野里装点着春天的色彩,空气中弥漫着春天温馨的气息。
电动汽车无声无息地在笔直的公路上匀速地行进着。我们两个好像是两只硕大的羽毛,似乎没有任何一点分量,轻飘飘地沾在车上,似乎要被羽化了。
我想要对他说点儿什么,但一时又想不起该说什么,用什么才能打破现在的沉寂。但我知道,要想彻底了解像他这样一个这么复杂的人,是非常困难的。没有一定的时间精力,是很难让他的内心展现给我的。我一定要有耐心,绝不可操之过急。该从哪里打开突破口呢?看着他娴熟地开着车,虽然我知道这种电动能源车,叫老年代步车,比较容易开。好像也不需要驾驶执照,也不需要上牌照,但像他这样的年龄,一般人是不敢开的。
我便试图找开话题。
我说,马叔,这车你买上几年了?
他说,有两年多了。
花了多少钱呀?
不贵的,才花了一万多块钱。
那你是怎么学会开车的?
这也不难。他说,我让孩子给我讲了讲开车要领,在路上练了一个上午,也基本上会开了。你看我们这乡村公路,车少人也不多,只要小心点,没事儿的。开车出事主要是速度太快,只要慢一点,操心一点,不会有事儿的。有这样的车就是方便,想到哪儿去,一会儿就到了,不必浪费时间。不过,我听说以后这样的车不让开了,还要考驾照上牌照的。
不会的,我说,大城市里可能会受限制,但你们这样的小地方,人少车少,一般不会限制的。
那我就放心了。他高兴地说。
汽车开了不到半个小时,便到了公路边的一个村子里。
村子建在公路两旁,蓝色的砖窑,红色的平房,还有为数不多的小二楼,整齐地排列在公路两旁。青灰色的水泥路,一条条地通到各家的门口。家家户户的院子特别大,房前屋后,栽满了各种各样的果树。有桃树,杏树,樱桃树,李子树。还有一架架的葡萄树,把院子里装点得郁郁葱葱,满眼都是绿色。
整个村子非常安静,仿佛进入了一个无人的世界。也许现在正值春天,正是农忙季节,人们可能都在地里干活去了,但也听不见家禽家畜的鸣叫声,这令我非常奇怪。
我问马叔。他笑了笑说,这会儿谁还养那些东西?一是忙得顾不上,二是不卫生。有那些功夫,还不如多挣点钱买别人的呢。毓猪养鸡的,也是专门养的,别人都是买的他们的。
我忽然明白了,现在的农村跟过去是完全不一样了,分工越来越细,干什么就专门干什么。只有这样才能提高生产力,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有不少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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