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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了年纪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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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了年纪轻轻 (第1/3页)

    一大早就被冯大队拎去了办公室,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冯大队黑着脸告诉我,公安局被孟凡辉起诉了,法医鉴定被重点提及,可能最近几天市局督察要来找我谈话。

    冯大队口中的孟凡辉涉及两年前的一个案子。他前段时间一直在上访,也到法医门诊闹过几次。我写过很多次情况说明,没想到他不依不饶,竟把公安局给告了。

    冯大队语重心长地说:“当年的案子大家心里都清楚,但上层压力也不小,你回去做好准备吧。”

    被孟凡辉闹了这么一出,顿时感觉心烦意乱。回到办公室,王猛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李筝不明所以地傻站着。王猛叹了口气:“那家伙就是个杀老婆的人渣,法院却没判。”说完摇了摇头。

    孟凡辉一直要求公安机关对羁押进行国家赔偿,并撤销刑事案件的定性,把自己“嫌疑人”的帽子摘掉,抹除案底。当年抓他的重要证据之一就是法医鉴定书,所以他把矛头指向了法医,而当时的主要鉴定人赵法医已经去世了。

    王猛的话让我想起了两年前的那个现场,想起了赵法医,情绪变得更加低落。

    “晓辉哥消消气,给我讲讲那个案子吧。”李筝把椅子挪了过来,“我去

    泡杯咖啡。”

    我去了趟档案室,找到那份写着“2012-17号孔玲死亡案”的鉴定卷。那一年不太安稳,发生了30多起命案,这个案子是第17起。

    回到办公室,咖啡的香气已经弥漫了整个房间,李筝和王猛人手一杯,我的桌上也放着一杯。

    翻开鉴定卷的封面和目录,鉴定委托书上记录了那天的报案情况。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一股热流顺着食道涌向全身,也打开了记忆的闸门。

    2012年夏天的一个傍晚,彩虹桥下的河里漂来一具尸体,赵法医带着我和王猛前往勘验。彩虹桥是新区的一座跨河大桥,也是本市的景观桥,不在市中心,离分局很远。

    我清晰地记得那时已经下班,赵法医穿了一件米色的短袖T恤,没穿警服。夏天是溺水案高发季节,一般都不复杂,赵法医说看完现场请我俩吃饭,王猛一路上都很兴奋。

    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带,桥上有一些驻足的围观群众。

    死者还在水里漂着,离岸边10米左右,下颌和胸部露出水面,乌青肿胀,像一团浮动的肉块。

    “晓辉,你猜是男的还是女的?”王猛忽然问了一句。

    我向水面瞟了一眼,死者已经开始腐败,所以性别特征并不明显,但死者是仰着的。

    “女的!”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这与男女的身体差异有关:

    第一,男女生理结构不同,重心不同。男性的骨盆较小,肌肉不发达,而胸廓则较宽广,胸肌也较发达,这就使得其身体的重心偏于身躯的前方。所以,男尸在水中常呈俯卧位。而女性的骨盆较大,也较发达,因此其身体的重心偏于身躯的后方。所以,女尸在水中常呈仰卧位。

    第二,男女的身体结构不同。女性胸腹部脂肪层要比男性厚,所以胸腹部产生的浮力会更大,也就更容易呈仰卧位。

    当然,我在实际检验中发现,这个规律并非100%准确,所以我当时心里也

    没底。

    半小时后,尸体被打捞起来,仰卧在岸边的大理石路面上,头发很长,我松了一口气,看来没有猜错。

    尸体已经腐败,面容乌青肿胀,开始有巨人观的感觉。死者身上穿着衣服,但经过浸泡和污染,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这是个室外现场,桥上有几名围观群众在拍照,手机一闪一闪的,赵法医当机立断,叫来运尸车把尸体拉回了解剖室。在询问了报案情况后,叮嘱派出所开展调查,寻找尸源。

    赵法医望着夜色中的河面,说了一句口头禅:“一名合格的法医,一定要会看现场。”

    溺水案的现场,首先要判断落水点。在一般的河流里,尸体会随着河水漂流,很难寻找落水点,但是这个现场不同。

    为了保持水位和两岸景观,这条河被分段截流蓄水,彩虹桥下的水域只有100多米长,上下游平时是不贯通的。

    水域相对固定,给我们的勘查带来了便利。很明显,死者的落水地点就在这片水域,死者不会从天上飞过来,我们只需要对两岸和桥上进行勘查就行了。

    桥上的围观群众随着尸体的运走也四散离去,估计他们没兴趣看我们这些活人。我们上了桥,王猛对着桥上的栏杆一阵忙活,想从栏杆上寻找蛛丝马迹。

    赵法医却走向了桥头的一根电线杆,作为助手和跟班,我自然时刻跟随赵法医的脚步。

    来到电线杆旁,我抬头看到上面有个监控器,探头的方向正对着桥面,我心里隐隐一喜。赵法医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隐约听到查监控什么的。

    王猛沮丧着脸跑过来,显然他那边不太顺利。他注意到我们这边的监控后,脸上乐开了花。

    桥上就这么些情况,接下来就是两岸了。

    那条河从南向北流,我们先在距离尸体较近的湖西岸,也就是刚才打捞尸体的一侧进行勘查。

    岸边有一条大理石人行道与河道平行,距离河水大约有5米距离,中间是

    个斜坡,上面有许多灌木和花草。

    我们沿大理石小路一步一步走着,打开勘查灯仔细观察那些灌木和花草,试图找出有人经过的痕迹。100米的距离,很快就走完了,我们又回过头走了一趟,还是没什么发现。

    我们又来到东岸,东岸有一条沿河的柏油路,曾经是条主干道,后来变成了景观道,平时不大走车了。

    相对于西岸,东岸地势比较平坦,路边也有绿化带,但是有一段土路没有植被,因为靠近河水,看起来有些泥泞。

    “这个地方最适合跳河。”赵法医指着那段土路。我和王猛想了想,觉得赵法医说得对,这里地势平坦,没有植被遮挡,适合靠近河岸。

    王猛在地上发现了1个脚印,很快,我们在那个脚印周围又发现了6个脚印,这样一共就是7个脚印。那些脚印的长度大致相同,花纹看上去很类似,应该是同一个人的脚印。

    我们又沿着岸边寻找,没有再发现脚印,看来刚才那些脚印的主人是近期唯一靠近河东岸的人。

    王猛看完脚印后疑惑地抬起头:“这肯定不是死者的脚印,这个脚印又大又深,分明是个男的,还是个胖子。”

    我俩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

    “这不是死者的脚印,但是……”赵法医忽然蹲下身子,余光映在他紧蹙的眉头上。

    “小王你看,这些脚印好像深浅不一。”赵法医指着地面,“向河边走的这4个深一些,向岸边走的那3个浅一些。“

    王猛没说话,我却从他眼神中看到了钦佩和景仰之情。

    王猛走到旁边的空地上,用力踩了下去,然后慢慢抬起脚,在旁边又踩了一脚。“和我的鞋一样大!”他忽然扭头对我说,“晓辉,过来我背着你。”

    我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结果,王猛自己踩出的脚印深度介于现场的两种脚印之间,但加上我的重量,就比那些深脚印还要深些。

    “果代是这样、这个人一定背着什么东西招进了河里、 赵法医面色凝重,以向河边走的步子很沉、步幅较小;而向岸边走的步子要轻快些、步幅也大些。

    王猛默默地对着脚印一通柏照、回勘查车上取来石膏粉,准备提取脚印。

    经过刚才的实验、我们情测、那个人的身高和王猛差不多、但体重要轻。他负重之后比我和王猛的体重加起来轻,但是比王猛自己的体重要重。

    王猛说回去以后还可以做个实验、推算出在河边留下脚印的那个人的大致身高和体重,并确定负重的重量。

    河边的脚印让我们对简单的弱水案有了更多的思考、然而并不能确定脚印和死者一定有关系。

    这只是一个疑点,还需要更多证据才能说明问题。大家觉得桥上那个监控的价值或许更大些。

    河边再无其他痕迹,草从里的蟋蟀开始唱歌,远处的鸟儿在啾啾地叫着。

    -8点多了。“赵法医低头看了看表,“走、先填饱肚子再说!”

    赵法医行事总是从容不迫,和他一起出现场,我心里是有依靠的、从来都不会慌,感觉很稳。

    现场的那条河往北可以流人大海,据说河里有许多鱼。那晚我们吃的水饺是鲅鱼馅的。

    饭后,我们赶到了解剖室,里面灯火通明,设备火力全开,换气扇嗡嗡作响。

    尸体从室外移到室内,腐臭味变得更浓烈了。暗黄色的尸袋在解剖台上泛着光,并不能阻挡尸臭的扩散。

    尸表检验由我操作,赵法医在旁边记录,王猛负责拍照。

    死者穿戴还算整齐,衣服上沾满了水草和污垢。用水冲洗后,露出衣服的底色,上身穿红白条纹的长袖T恤,下身穿蓝色牛仔裤,没有鞋袜。

    仔细搜了衣服,口袋都是空的,没有发现能辨识身份的物品。

    剪开衣服,肿胀的身躯没了束缚,变得更庞大了。尸僵完全缓解,皮下像充了气,维持着四肢自然弯曲的姿势。

    尸长160厘米,发长30厘米,黄发,微弯。死者胸前有块绿色的玉佛。那玉佛说不定能用作身份识别,王猛对玉佛仔细拍了照。

    死者双手泡得发白,皮肤皱褶,就像戴了一副手套。法医学上叫“手套显现“,是水中尸体的常见征象。

    死者双手都抓着水草,王猛拍照后,我用钳子夹起水草:“看来是生前溺水啊,在水中挣扎的时候抓了些水草。”

    “别急,再仔细瞧瞧。”赵法医一如既往地稳健。

    我低头仔细端详那副“手套”,掌心位置有挫伤和细小伤痕,隐约可以看到一些肉刺。其实想想也很正常,水中可能存在各种东西,落水的人会抓取周围的任何物体。

    因为尸体腐败,体表的皮肤已经不是原来的颜色,且肩部有几处皮肤比较暗。

    赵法医仔细打量着死者的右腰部,那里有一处形态特殊的压迹,与周围皮肤颜色不同。那是一个弧形压迹,边缘很整齐,但生活反应不明显,应该是死后形成的衬垫伤。

    询问了解剖室工作人员,他们在运尸时很小心,尸体并没有磕碰或衬垫到什么物体。

    体表没有发现致命伤,暂时无法确定死因和死亡性质,初步看来还是溺水的可能性大。

    提取指甲和拭子、口腔拭子后,我停下动作,看着赵法医。赵法医语重心长地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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