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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守护农田抓窃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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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守护农田抓窃贼 (第2/3页)

我不能把草抓得太多。如果抓得太多,往深处看,十有八九是能抓到现行的。完全能够看到她们偷掰的玉米棒子。但我一定不会这样做。这伙人也干得多了:她们知道玉米棒子不能藏得太多,多一半还是猪草。每次藏上三五个就不少了。而且大家偷玉米棒子的时候,绝不连着偷。而是隔着很远,掰上一株。而且选那种一株玉米结上几株玉米棒子的去掰。这样就不留任何痕迹。大家心照不宣,相安无事。我的工分也就赚得轻松惬意,从心里感谢杨明成。虽然多半有些强迫,但也的确是给我安排了一个非常好的活。

    这天上午,我从前沿圪壩巡查回来,刚刚走到上坪里。突然听见玉米地里传来轻轻的,“啪啪”的响声。我赶紧提起苗子,蹑手蹑脚地从玉米林子里钻了进去。突然看见,在玉米地的中间,有三个妇女正在掰玉米棒子。看那身影,不是我们村里的,我大喊了一声,哪里来的贼?怎么敢偷我们村里的玉米?

    她们听见我的喊声,扔下手中的玉米棒子,像兔子一样地往外跑,我在后边紧紧地撵着。边撵边高喊,不要跑了,再跑看我挕掴不死你们哩!

    两个年轻的跑得快,很快跑出了玉米地。但那个老年女人,长着一双解放脚,根本跑不动。我很快就追上了她,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大声喊着,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她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在颤抖。颤巍巍地央求着我说,大哥大哥,这位好大哥,您就行行好,放了我吧。我也是实在饿得不行了,想掰下两株玉米棒子,填填肚子……

    我一下愣住了。她的口音,是我们熟知的我们省的另一个县的人,是全省著名的贫困县,也是全省人口最多的县。人多地少,根本吃不饱,常常到我们这里来流浪乞讨。所以听那口音,我就知道她是哪里的人,但我总不能放走她们,只能扯着她的衣服不让走。

    这时,已经逃出玉米地的两个年轻嬬子又返了回来。她们看见我揪着老人,齐刷刷地跪在我面前,连那个老人也“扑通”一声给我跪下了。三个人六行眼泪,齐刷刷地流了下来。她们不断地给我磕着头。

    那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嬬子说,我的好大哥,求求你了,我们母女三人,求求你了。我们有好几天吃不上饭了,天天吃野菜,吃的天天拉肚子,把人都要吃得虚脱了。万般无奈,只能到你们的地里掰上几株玉米棒子,哄一哄饿扁了的肚子。没想到被你抓住了。求求你了,你看我的老妈,瘦成一张皮了。她老人家能不能活得下去活不下去,能活几天都说不了。你就让她在离开这个世界前,让她能吃口饱饭吧。你就放走她,要杀要剐,就杀我们,剐我们吧。就让我的老娘逃一条活命去吧。求求您了,我的好大哥,您就放过我们一码吧……

    她说完,那个年纪小一点的嬬子也在流着眼泪央求我。她们的老母亲,好像连个说话的气力也没有了。

    我一下愣住了,凭着三个女人的力气,又饿着肚子,她们一个也别想从我手里跑掉。但如果要放了她们,如果让大小队的干部知道,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可看她们有这么可怜,如果不是饿得走投无路,她们怎么会跟狗一样去掰得吃生玉米棒子呢?将人心比自己,如果我和她们一样,我也会偷着去吃的。

    玉米地里潮湿闷热,热辣辣的太阳照下来,把炽热的阳光洒在她们干枯的头发上。一片一片的玉米叶子,微微摇曳着,不时刮着她们的脸颊。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浸满了汗珠。汗水泪水在她们枯黄的脸上横陈竖淌着,一滴一滴地滴在松软的玉米地里。

    母女三人直挺挺地跪在我面前,仿佛是刑场上的三个死囚,只等着我发出一声执行死刑的判决。我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有人求我,有人给我下跪。而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人求过我,我有的只有被批斗,打击,呵斥和侮辱。我知道走投无路的人是什么样的心情,我真想把她们给放了。

    我该怎么办?发点善心,放了她们?我可就没好果子吃了;如果把她们交上去,批斗,坐牢,关到公社的学习班……我实在不忍心。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虽然我很同情她们,但毕竟不是我们村里的,不存在面子上的事情。我还是决定把她们交上去。

    我对她们说,我也知道你们实在是没办法了,但照看田地庄稼是我的责任。我没有权利处理你们,我也没办法,只得把你们交到队里去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会给队长说好话的,请求他们放过你们,请你们相信我。

    那个年代,不管是我们村里贫穷,我想大多数地方都是这样的,日子过得都是囷儿没囷儿稐儿没稐儿的。谁也救不了谁,谁也管不了谁。

    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老年妇女说,别人又没看见,你就装作没有逮住我们吧。

    我实在没办法,我对她们说,我真没那个胆量。万一要被人家知道,要是处理起来我,要比对你们的处理还要重的。

    她们哪里知道我的处境。我在村里边的地位,还不如这三个逃荒的女人,要不然也就不会让我照看庄稼了。完全是在考验我。如果把她们放了,我不被送到公社学习班,也会再次被拉到大会上挨批斗的。

    我把她们掰下来的玉米棒子拿起来,把每一个玉米棒子上的叶子扯起来两片儿,互相绾在一块,穿起来。总共有五个,提在手里,作为赃物准备上交。

    她们看见没办法了,也知道跑是跑不过我的。只能一言不发地跟着我回到村里。

    这时正好收工了,社员们也回到家里了。我把她们交给杨明成。他也非常吃惊,因为从来没有遇上这样的事情。他也不好处理,因为没有先例,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让我把她们带到大队部去。

    母女三个非常害怕,胆怯地望着我。那眼神里透露着恐惧和绝望,但也只得跟着我走。

    大队部的窑洞里,正好支书和主任都在。他们好像在研究什么工作。我把她们领进窑洞里,说明了情况,并把五颗没收来的玉米棒子放在办公桌上。

    刘明柱和吴兆成也非常吃惊。因为他们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居然有外县逃难的女人,偷吃队里的玉米棒子!

    支书刘明柱,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客气地让她们坐下,每个人还给倒了一杯水。她们根本不敢喝,直愣愣地看着支书。

    他先没有谈怎么处理他们,而是详细地询问起了她们的生活情况,逃难的过程。

    母女三个,还没开口,眼泪就哗哗地流了下来。还是那个年龄稍大的嬬子带头说,我叫明花香,我妹妹叫明丽香,这是我妈。我们那里的情况,你们可能也知道一些,穷的没法活。我爸长期患病,也没钱给看,拖得都快不行了,就这样也没法让他活下去。仅有一孔土窑洞,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塌了,把全家人都埋在里边了。我和妹妹在窑洞的最后边,我妈和我爸在前边。窑洞的前半块全塌了下来,把我爸和我妈都埋住了。我们姐妹俩赶紧去刨。我妈还好,只拿了下半截,我们把她刨出来了,但我爸整个被埋住了。我们拼死拼活地刨,手都抠出血来了。等我们把他刨出来,他早就没气了。活着的人连个住的地方也没有了。死了的人,连口棺材也给他买不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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