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君应有语! (第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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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如玉的尾指轻轻一抹,复又带笑欢声,勾魂夺魄:“姜真君莫要上当,女人最擅长表演哭泣。”
“……我亦不知,我希望你说什么。”姜望终究开口:“但这一切总该是有个交代的。你们在极光城里碰了面,好像我才忽然想起来,当初在枫林城外,安安也见过你。”
他慢慢地说:“我不该忘记的。”
“呀!你不说我倒忘了。”昧月开心地笑:“就连和安安见面,也是我先。”
“……你总是这样。”最后姜望只道。
“可你到底希望我说什么呢?明明你也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昧月吃吃地笑:“郎心似铁呀!姜真君!”
她正在被此方天地驱逐,可是她往前走。一个人走向所爱的脚步,无法被外在的力量停滞。
她以当世真人的修为,走向绝代的真君,却步步紧逼。仿佛仍似当年,仿佛她才是掌控生死的那一个。那些消逝的过往被她踩在脚下,那些飞掠的流光被她系在裙边。
她始终扬头看姜望,始终往前,始终漂亮。
“我应该痛哭流涕,在你面前说后悔吗?”
“倘若后悔能够让你往前一步,匍匐在我的裙角。”
“我会的。”
“我可以千万次地后悔。”
“我可以日夜地流泪,哭得眼睛都滴出血来,叫你知道我的伤心。”
“但事实上若是抛开你的干系,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我不在意那里的任何一个人。”
“我不知道什么是对错,我只知道在那个山谷里,能够活下去的人只有一个,我得是活下去的那一个。人生是一个又一个的山谷,我从来没有走出来。”
“倘若抹掉这些记忆,一切重新开始,世界难道会变得更好吗?我就会多么善良无辜吗?我想不是的,我也洞世之真了,必须诚实地面对真相——我还是那个白骨圣女,我还会那么做。”
“人命如荒草,我生来不知怜。”
她用五指覆面,终于制止了那笑容,抹出了一个没有表情的脸:“我性本恶。”
这下男人和女人都是同样的面无表情了。
权当以此作别离。
红的裙边一卷,她便消失在人海中。
姜望立身于长街。
行人自有其来去。
这个世界的重要故事,总在很多人不察觉的时候开始或结束。
他的眼睛像海,容纳了一切。
他的身姿像树,静伫在人间。
时间仿佛停滞了,但又一直在前行。
直到某一刻,一个走路蹦蹦跳跳、俏如二八年华,甜美又可爱的女人,也涉入这条人间的河。
遂有涟漪起。
她站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气呼呼地鼓着脸。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姜望,用一种愤慨的眼神。
“为什么?”她问。
“什么为什么?”姜望皱眉。
香铃儿气鼓鼓地道:“昧月她对你——唔!”
她的脖颈已经出现在姜望手中!
她娇小的身躯被举在空中!
她所有的防护,全都没有起到作用。护身的宝具,甚至都没能激发,可宝光已经晦灭了!
“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觉得你有资格来质问我?”姜望的眼睛,似笼上一层寒霜。
原来他不是永无波澜。
原来静海也会结冰!
“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没有任何人有资格置喙。你算什么?”
他的五指慢慢捏紧,香铃儿的整个世界在坍塌:“我受够了你在我面前装嫩卖蠢扮天真!”
“我跟你不熟悉,你记住了吗?”
香铃儿全身都绷紧了,娇嫩的脸上冒起青筋,拔出皱痕,她根本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用凸出来的眼珠上下移动,表示她惊恐的顺从!
姜望却只予她冷漠的审视:“姜望和白莲的聊天结束了。”
“现在是我对三分香气楼的宣称——”
“回去告诉罗刹明月净。”
“王朝更替无定数,天下列国有兴衰。国家体制推举时代,我不是那个左右一切的人。”
“但古往今来,唯有一事不变,祸国者……死!”
“黎国和雍国的斗争我不会管。”
“罗刹明月净要在这里结祸果……我说,行不通。”
姜望松开了五指,香铃儿的身形便下坠。
她像一滴水坠回人海,啪嗒一声,已去雍国而远,遥有千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