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学堂先生 (第3/3页)
从灶膛偷来的红薯。
“当初余老爷要在就好了。”戚大嫂突然叹气,“他给村头土地庙写的对联多气派,红纸金字贴了三年都不掉色。”
余巧巧心头突地一跳。前日收拾库房,还真翻出几捆蒙灰的描红本。
泛黄的纸上,“天地玄黄”的字迹被虫蛀得斑斑点点,倒是她爹批注的“手腕要稳”还清晰可见。
“其实...”她踢开路上硌脚的碎瓦片,“要是大伙儿凑些旧衣裳当束脩,我倒是能教娃娃们认几个大字。”
戚大嫂箩筐哐当砸在地上,惊飞了刨食的老母鸡:“当真?我这就找里正说去!村尾关帝庙后墙不漏雨,摆得下七八张条凳!”
“先说好就教半年!”余巧巧揪住她补丁摞补丁的袖口,“还得找个人帮我镇场子——上回小栓子往我灶膛塞炮仗,差点把康婶的腌菜坛子崩了!”
斜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瞎子烟袋锅子敲着路边酸枣树,溅起的火星子惊动了草窠里的蛐蛐。余巧巧盘算着今晚得把《农桑辑要》翻出来,那上头画的二十四节气图,总归比“子曰诗云”实在些。
余巧巧扶着老郎中刚拐过村口老槐树,就见余大爷拄着枣木拐立在路当间,后头跟着条蔫头耷脑的老黄狗。
“大爷爷咋不进屋坐?”余巧巧把药箱换到左手,竹笠檐下露出双笑眼,“晌午家里熬了绿豆汤。”
“啪!”拐杖砸得黄土飞溅,惊得老黄狗蹿进草丛。余大爷满头银丝被汗浸得打绺,嗓门倒比树上的蝉还响:“你还知道我是大爷爷?余家怎么就出了你这吃里扒外的!”
老郎中捋着山羊须要劝,被余巧巧拦下。小娘子解了腰间葫芦递过去:“您老消消气,这大日头底下...”
“少来这套!”老头儿梗着脖子往路中间又挪半步,“全村就指着菜市口那点营生,你倒好,撺掇着戚家李家都来抢买卖!”
蝉鸣突然停了半拍。
余巧巧拧上葫芦塞子,慢悠悠道:“城里贩夫走卒成百上千,您老难不成挨个敲打?再说了,都是土里刨食的庄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