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反了天 (第3/3页)
嘴,“大哥你说句话!”
余大爷佝偻着背往阴影里又挪半寸,旱烟杆在砖地上磕出火星:“巧儿啊,你三叔家的狗蛋要娶亲......”
“正是这话!”余多寿突然从条凳上弹起来,枯瘦手指捻着山羊须,“侄女如今是邓家妇,何苦攥着三十亩水田不放?”他浑浊的眼珠转向檐下拴着的芦花鸡,“你既要收租,不如让族里帮着照应。”
余巧巧忽然轻笑出声,她慢条斯理从袖中掏出个靛蓝布包,十指翻飞解开三重叠角,露出泛黄纸页:“三叔可还记得这个?”
余多寿瞳孔骤缩——那是他当年按着手印的借据。
“五年前春荒,您从我家粮仓借走三石黍米。”她指尖点在朱砂印上,像按住条七寸蛇,“说好秋收还四石,如今连本带利该是......”
“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作甚!”余二爷霍然起身,撞得条凳翻倒在地,“今儿就说田产!村东二十亩上等水浇地,按族规该归我们三人均分!”
余巧巧猛地摔了茶盏,碎瓷溅到余多寿新纳的千层底布鞋上。她眼角染着暮色,声音却比井水还冷:“二爷莫不是忘了,当年太爷爷分家时您多占了两间瓦房?要我请里正带着地契册子来对质么?”
堂屋陡然死寂,余大爷的旱烟杆“当啷“落地。余多寿突然捂着心口哀嚎:“造孽哟!亲侄女要逼死她亲三叔......”
“三叔这病犯得巧。”余巧巧从布包里又抽出一张盖着县衙红印的文书,“正好明日我要去城里抓药,顺道把五年前您私卖族田的契书交给主簿大人瞧瞧。”
余二爷的拳头重重砸在供桌上,震得祖宗牌位簌簌落灰:“反了天了!余氏宗族还没轮到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做主!”
“啪!”
余巧巧拍案而起,腕上银镯撞在陶罐上铮然作响:“二爷尽管去请族老!我倒要问问,当年是谁在祠堂发誓绝不动我娘的嫁妆田!”
她忽然逼近余多寿煞白的脸,“三叔家新砌的猪圈,底下埋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余多寿踉跄着跌坐在地,山羊须不住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