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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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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上山 (第3/3页)

方,结果没有找到人,原是在后山。

    谢观怜轻扇似蝉翼的鸦睫,语嫣柔柔地低颔,道谢:“多谢小师父,应当是我刚才听错了,不知今日是哪位法师有坛会?在何处?”

    僧人将今日开坛讲法的法号、位置告知于她。

    谢观怜作揖礼,“多谢小师父。”

    僧人抱着香继续往下一处去。

    谢观怜抬起尖尖的下巴,黑眸中荡出一丝水亮,并未往开坛讲法之地走去,而是沿着路往后山去。

    迦南寺修葺在半山腰,故而往深处界碑拦着进不去,但后山有一片巨大的林子,寻常会有僧人在后山伐竹。

    这种粗活一般是刚入寺的小沙弥做,像沈听肆这种除非是犯错,不然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他一向深受空余主持的喜爱,肯定是舍不得将人放后山来做这种事。

    那就是他主动来的。

    从那日后取消了法会,现在又在后山做这种粗活,说明他心有不宁。

    至于为何心有不宁,或许是因为那日?

    谢观怜避开人沿着小路进了后山。

    后山的小道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松雪,还没有走上山珍珠鞋履便湿了。

    她看着打湿的鞋,心下后悔这般便来了,应该换一双好走山路的鞋。

    但现在来都来了,不好再下去,她只好继续往往面去。

    后山的竹林很大,细长的竹叶上堆着如盐的雪,周围很安静,隐约还能听见从寺庙中传来的淡淡佛偈声。

    谢观怜走累了,停下来撑在粗竹竿上喘息,光洁的雪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双颊晕出艳色,竹叶上的雪落在绿鬓松松的发髻上,如纯白的梨花瓣。

    这么大的林子,应该去何处找人?

    她手背搭在额上,白项微昂,脸上闪过一丝后悔。

    应该再问清楚些再来的。

    正当她犹豫不决究竟要不要下山,忽然听见从不远处传来一声竹子倒地的声音。

    谢观怜闻声美眸登时明亮,浑身的疲倦散去,朝着放出声响的地方走去。

    竹叶抖簌下的雪落在地上堆成小山。

    小溪里的水未曾被冻住,一旁的风车转动水花溅落在灰白的袍摆上,很快便浸湿一角。

    青年神色寡淡,面容透出些许佛性的高不可攀,手上却持着一把弓弩。

    刚才发出的剧烈声响便是箭羽飞出去,扎进竹杆上的声音。

    “沈郎君。”

    男人面色惨白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沈听肆收了弓弩,上前取下刺穿竹杆的短箭,随手放进箭槽中,语气含歉:“此事恐怕我也帮不了你。”

    男人闻言双膝刚抬着往前,额头便被尖锐的弓弩顶端对着。

    “离远些。”沈听肆温和地望着他,哪怕手持弓弩,眉宇之间仍旧有出家人的慈悲。

    男人不敢再往前,神情不甘:“沈郎君,我这些年一直为您做事,你不能不帮我。”

    “帮我做事?”青年眉心微抬,眸中蔓出浅笑,“帮我将我在迦南寺所有的起居呈上他人案,还是帮我将人先一步截取给武侯?也或者是……”

    因太多了,所以他一时间数不完,但仅挑拣所说的那几样就足够男人死千百回。

    男人脸色彻底变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自己做的事,他都知晓,甚至在明明都知晓的情况下,还如此纵容,眼看着自己步入火海。

    甚至现在他费尽心思逃到这里来,本以为能保住一命,没想到竟是送羊入虎口。

    男人浑身僵硬,看着眼前的慈悲人,心中仍有一丝微弱的期望。

    谁都知晓出家人慈悲为怀,而眼前的佛子应当也一样,毕竟也帮沈听肆做事有几年了,对他为人算是了解。

    男人急忙俯下身乞求:“沈郎君,我虽有做过这些,但真正对郎君有害的一件也没做过。”

    沈听肆闻言收了弓弩,乌睫覆下,似在思考他究竟是否只做了这些,俊美的皮囊在光影照耀下如迦南寺外那尊露天观音。

    还真的想起还有一件事。

    青年眼神清明,在男人的目光下缓缓弯了眼角,泄出一丝笑:“的确,我知你不会做出这种事,应是一时误入歧途罢了。”

    “对对对。”男人忙不迭地磕头:“我从未想过要害郎君,无论是武侯、还是其他人想要郎君的消息,我都模棱两可地告知的,没有将郎君真正的消息给过,他们至今都还以为郎君在潜心修佛。”

    男人只顾着表明心意,没有发现头顶的青年佛子目光并未在他的身上,而是在不远处的山头。

    待他说完,头顶传来不疾不徐的斯文嗓音。

    “你抬头。”

    男人抬头,看见年轻的佛子逆着的光似渡的佛光,精致的下颌抬起,睨着前方。

    顺着佛子的目光看过去,只是一片平平无奇的山头,没什么奇怪之处。

    正当他要开口时,恰巧传来佛子淡柔的腔调,尾音上扬,带着缱绻的温柔。

    “今日我暂且还有事,恐怕不能立即帮你了,但外面的人正在四处搜寻你,我亦不能将你藏在这里,等下你沿着竹屋后面的那条小道走,进入那片山头,往右三里半有一山洞,寻常无人会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男人便感激地磕头:“多谢长郎君,日后我曾利一定会为郎君肝脑涂地,赴刀山火海,以报郎君救命之恩。”

    沈听肆止话,没说什么。

    男人满脸欢喜的千恩万谢,起身后一刻也不停地捂着手臂上的伤口,步履蹒跚地沿着那条小路往深山走去。

    他以为只要熬过今日,明日便能获救,被喜悦冲昏头脑的他,忘记了周围都被界石围绕拦住,无人踏足的深林多的是猛兽,现在又正值寒冬,不知有多少猛兽饿着肚子。

    主动送去猛兽的洞穴,怕是连骨头都很难剩下。

    年轻的佛子眉宇露出几缕悲悯,对着男人奔去的方向低声超度。

    诉完佛经,他乜斜被打湿的袍摆,因不能忍受这种程度的脏污,而眉心蹙起。

    他拿着弓弩,折身往身后的竹林小室的台阶上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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