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历史语言研究所工作之旨趣 (第2/3页)
对兰克而言,平铺直叙地呈现史实,纵使感到抑制与无趣,仍然是史学的至高法则。所以舞文弄墨,并非史家分内之事。兰克自许己身的著作咸得自辛勤爬疏的原始资料,果非万不得已绝不假手间接史料;得以符合如此严苛的史料纪律,他感到万分的自豪。
而“史实自明”也同样是傅斯年反对“疏通”的理据。傅斯年坚信:史学的对象是史料,不是文词,不是伦理,不是神学,并且不是社会学。史学的工作是整理史料,不是作艺术的建设,不是做疏通的事业,不是去扶持或推倒这个运动,或那个主义。
在这里,不难看出,傅斯年的这些思想和兰克这方面的主张,是一脉相承的。
傅斯年在”旨趣”中写道:“欧洲的语言学产生于十八、十九世纪之交,经过几个大学问家的努力,很快发达了起来,不论是综合的系族语言学,还是各种专门的语言学,都已蔚为大观,尤其是实验语音学、方言的研究,成绩更为突出。……本来语言即是思想,一个民族的语言即是这一个民族精神上的富有,所以语言学总是一个大题目,而直到现在的语言学的成就也很能副这一个大题目。”
傅斯年说;“中国的情况又是如何呢?语言学和历史学在中国发达甚早,公元前二纪的司马迁,传信存疑,别择史料,写作《史记》八书、制作年表,“若干观念比十九世纪的大名家还近代些”。北宋的欧阳修作《集古录》,研究直接材料,“是近代史学的真功夫”。司马光作《资治通鉴》,“遍阅旧史,旁采小说”,和刘颁、刘恕、范祖禹诸人,利用一切可以搜集到的材料,认真比勘考订。到北宋晚年这方面又有长足的进步。如果按照这样的方向发展下去,到了明朝,就应该有当代欧洲的局面了。可是元朝以异族人入主中原,明朝崇尚浮夸,所以历史学、语言学不仅没有进步,反而后退了。
“明清之际浙东学派开了“一个好端涯”,清初顾炎武的历史考证、音韵学研究,阎若璩的历史地理学及辨伪方面的成就,均为世人所瞩目。“亭林(顾炎武字)、百诗(阎若璩字)这样对付历史学和语言学,是最近代的:这样立点便是不朽的遗训。”但是近百年来中国的历史学和语言学并没有沿着前人开辟的正确方向走下去,也没有因为和西洋人接触而借用其新工具,扩张新材料,而是煞费苦心地在那里修元史、修清史,做官样文章。更有甚者,不仅自己不使用新材料,就连别人正在使用的新材料也加以抹杀,如甲骨文字,外国人都在极力搜求研究,而我们语言学的“大权威”,却将其视为赝品。这在观念上、研究方法上都是一个大倒退。”
总之,傅斯年认为,中国的历史学、语言学发达早,有光辉的历史,但近代以来却落伍了。欧洲的历史学、语言学是近几百年才发达起来的,但发展的水平却远远超过了中国。
判定历史学和语言学进步与否的标准是什么?
傅斯年说:“第一,“凡能直接研究材料,便进步。凡间接的研究前人所研究或前人所创造之系统,而不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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