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傅斯年与刘半农 (第3/3页)
当傅斯年的拳头打过来后,刘半农也挥拳相迎,于是从语音比高低演变成比谁的拳头硬。只是,打过之后,谁也不计较对方,很快就和好如初,更加珍惜相处的情谊。
刘半农去世后,傅斯年曾深情地回忆他们同学共读的经历,具体情形虽细述不多,但打架的事却特别提及。很明显,这打架给他留下的不是交恶,而是美好的回忆。
刘半农留学期间著有《四声实验录》,完成于一九二三年,此时他已经在法国巴黎大学读书,研究。他特意跑到伦敦,请傅斯年给他作序。
按照傅斯年的说法,刘半农的著作是专门名家的书,请他这个外行人作序,有些不妥。而且他年龄比刘半农小,资历比刘半农浅,一再推辞。
刘半农却不以为然,一再坚持,常常催促。因为他们常在一起交流,刘知道傅斯年既不像他说的外行,也曾经贡献过许多宝贵的意见,只有他清楚著作的成书情况及其意义。
傅斯年推辞不过,只得依从。他集中精力写了一篇较长的序文,洋洋洒洒,将刘著的特色、价值、贡献、研究方法、学术地位等给予全面评价。
他写道:刘先生是位以言语学专门的人,于左文右史的忙劳中,抓定语音学,于语音学中,急于见鼓上出图的符验;这样的择路何等扼要,这样的选术何等迫切;但刘先生仍不舍推测故训的大本营;这样对付的法子,恰合这件学问在现在所处的地位和性质。
他结合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评价刘半农研究的途径,所下的工夫,说“以我所见,此时在国外的人,囫囵去接一种科学的多,分来去弄单个问题的少。这样情形,不特于自己的造诣上不便,就是以这法子去读书,也收效少的。”
“半农先生去中国后第一种贡献不是个泛论,不是个汇编,而是一个问题的搜求,他作学问的路走得何等明白。”
谈到《四声实验录》的价值,傅斯年说,四声是汉语中的普遍现象,也是汉语研究中的一个大问题,刘半农就这大问题进行实验、研究,其意义是不言自明的;而刘却说“这是个局于一方的小问题”,这种“太自逊的态度”是值得称道的。
他说刘半农用新的研究工具和方法,开拓了一个新的研究领域。这部著作算是“开宗明义第一章”,自然有许多“引人惊异”的地方。他说他相信,“这问题是极提醒人的问题,这方法是极刺激人的方法”,他开了这个问题研究的“端源”,今后将会有更多的人从事这种实验和研究。
刘半农没找错人,傅斯年所做的是非常内行的评价。
民国十年(1921年)刘半农转入法国巴黎大学,并在法兰西学院听讲,攻实验语音学。
民国十四年(1925年)刘半农获法国国家文学博士学位,成为第一个获得以外国国家名义授予的最高学衔的中国人。同年秋,刘半农任北京大学国文系教授,兼任北大研究所国学门导师,建立了语音乐律实验室,成为中国实验语音学奠基人。
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六月,刘半农为完成《四声新谱》《方音字典》和《中国方言地图》的编写,冒着酷暑沿平绥铁路深入绥远、内蒙一带考察方言方音,不幸染上“回归热”病,七月十四日在北平逝世,年仅四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