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遮掩 (第3/3页)
顿酒才几个钱?这一两银子少说能落下五百钱来!
陈斯远又嘱咐过红玉、香菱,换了大衣裳又去前头取了马匹,随即径直往邢家而去。
不一刻到得金井胡同,陈斯远翻身下马上前打门。
老仆开了门,见来的是陈斯远,忙叫人往里通传。
陈斯远进得内中,待转过垂花门,迎面便见邢德全那厮瞪着牛眼满脸愕然而来。
“舅舅。”
“谁是你舅舅?你这贼厮竟敢——”
不待其说完,陈斯远笑着上前递过了一叠银票:“舅舅误会了,瞧,外甥苦等舅舅不来,今个儿只好自己来送银钱来了。”
一叠银票生生将邢德全砸懵了。
“额……你这……”
陈斯远挥手打发了垂花门前的下人,扯着邢德全往里走,低声说道:“也不知舅舅哪里听得谣传,惹得外甥被姨妈好一通唬。费了好些唇舌这才解释清楚。”
“啊?”邢德全挠头不已。忙问道:“谣传?不能啊,那沈跛子的确才从扬州归来,还能有假?”
陈斯远撇嘴道:“也不知哪里囫囵听来的,此事跟外甥真真儿半点干系也无。”顿了顿,又道:“舅舅想想,若真个儿是我灭了家门,只怕海捕文书早就四下都是了,路引一亮出来,说不得就被拿在当场,又怎会好端端的来了京师?”
那人头两年就没了踪影,不过孙广成得了信物,想来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至于灭门一事,闹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单想来与原身无干?
且陈斯远的户牌可是货真价实,不过是同名同姓罢了,沿途兵丁自不会拦截。再有此前又提前说了分了家,远隔千里一时间又哪里查的清楚?
“对啊,这说不过去。”邢德全心思简单,又见果然得了一千一百两,顿时又信了几分。便问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斯远故作无奈道:“谁知哪个好事儿的乱传?我也懒得说三遍,舅舅快叫了三姨来一道儿听听,免得我还要再说一通。”
“好好好,远哥儿先去堂中,稍坐,我这就去请了三姐来。”
邢德全撇下陈斯远往后头行去,行走间抖落了下银票,顿时乐得后槽牙都露了出来。遥遥就嚷道:“三姐,三姐快来,咱们只怕听错了!”
陈斯远自个儿进了正房里落座,不一刻听得环佩叮当,便见邢德全、邢三姐领了丫鬟、婆子行了进来。
陈斯远起身见礼,邢三姐狐疑着略略颔首,旋即挥退下人,寻了位置落座。
又看向陈斯远道:“远哥儿,到底怎么回事?”
陈斯远一探手,苦笑道:“还能如何?外甥早二年就分了家,素来在城外居住。三月里城中老宅遭了祸事,外甥倒是去家中问了一嘴,奈何族中耆老以外甥早已分家为由,一径将外甥哄了出去。
其后外甥几次去衙门,皂吏都只推说乃是遭了贼人。”
“原是这般——”
这倒是说得过去。同族中人又不都是良善之辈,那继室连带子嗣死绝,正好将家产收入公中,又怎会容早已分家的陈斯远染指?
邢三姐尚狐疑不已,邢德全一拍大腿道:“原来是这样!驴肏的沈跛子,胡乱听了一嘴就乱说,回头儿定要给他个好儿!”
陈斯远又道:“三姨,我母亲左耳下有一小痣,想必三姨必定记得。”
邢三姐与其堂姐不过见过几回,哪里记得这些?可想着既然远哥儿不曾被大姐拿了去,想来应是真的。
因是便长出口气,又横了邢德全一眼,叱道:“听个信儿都听不全,险些误会了远哥儿!”
邢德全委屈道:“那沈跛子说的,我哪儿知道是假的。”
“你还敢说!”
邢德全顿时耷拉了脑袋不言语了,想起到手的一千一百两,这厮转头又暗自乐了起来。
陈斯远又道:“方才姨妈问明了,紧忙打发外甥来与三姨、舅舅分说,不然传扬出去,来日岂非闹了笑话?”顿了顿,又道:“再说我若真是个西贝货,哪里能蒙混过去?就算拖延一时,姨父先前就给苏州去了信,来日琏二哥自苏州回返,不是什么都露了?”
邢三姐听闻此言方才疑心尽去,比前一回热络了许多。陈斯远略略盘桓便起身告辞,那邢德全又缠磨着邀陈斯远游逛,陈斯远含混应付过去便出了邢家。
方才解了缰绳,忽而听得‘咦’的一声,抬眼便见一张俏脸自墙头露出来。
“陈家哥哥?”尤三姐笑颜如花,晃了晃手中的纸鸢道:“亏得这纸鸢落在墙头,不然我还不知陈家哥哥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