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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西装和衬衫,有种浑然天成的孤高风骨。
“舅舅,我们这是去哪儿?”
“去看音乐剧。”
“您不是说您对艺术不感兴趣吗?”
盛愿回想前两天带舅舅到画室的情景——
他还记挂着自己已经欠下了三幅画,于是询问舅舅想要什么类型。
他在美院是学生代表,无论是抽象、写实还是素描都得心应手。
他料想,舅舅这样的人温文尔雅的人必定会对艺术有另一番见解,所以不敢敷衍了事。
哪知牧霄夺认真翻阅过他的画册后,直白又诚恳的评价道:“一窍不通。”
他是商人,对市场风向具有敏锐的嗅觉,对于美术则是毫无见解。
牧霄夺单手撑额,闻言瞥他一眼:“你通就够了。”
车子在剧院门前缓缓停下。
剧院经理早已等候多时,穿着一身熨帖西装迎出来,拉开正驾的门,款款有礼往下一请:“先生,车我会让司机帮您停好,您直接进场就好。”
盛愿安静的走下车,亦步亦趋跟在牧霄夺身后,耳畔匆匆略过一些寒暄的场面话。
他瞥见剧场门前的剧目名单——Phantom of the Opera《歌剧魅影》
剧场经理跟在两人身侧引路,殷勤道:“剧目已经安排好了,演员也已经就位,就等候您开场了。”
“辛苦了。”牧霄夺冷淡回复。
经理忙赔笑:“不辛苦不辛苦,您这样照顾我们剧院,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呃……这位小少爷是?”
“他?”牧霄夺随意伸手,把闷声不响的盛愿揽到身侧,“这是我们家一个小朋友。”
踏进黑暗空洞的剧场,盛愿发觉这里异常安静,落针可闻。
四周没有任何光亮,连个人影也看不到,似乎是包了整场。
牧霄夺引他到前排坐下,舞台前微弱的冷光,若有似无的映衬着男人的侧脸。
“舅舅,其他观众呢?”盛愿回头张望,偌大的三层剧场厅空无一人,数万坐席空空荡荡。
“不是和你说了,今天就我们两个。”
盛愿惊诧转头,对上男人从容的眼。
静静对视一番,他觉得,这世上似乎没有舅舅办不到的事。
剧场帷幕缓缓拉开,桥梁建筑构架出一个恢宏庞大的地下古堡,身着十九世纪贵族风格的演员们纷纷从后台走出。
台下,仅入座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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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魅影》盛愿在网上看过很多遍,所以他才能脱口而出那些经典台词,但是如此身临其境还是第一次。
盛愿看向身边的舅舅,那双寡情眼望着舞台,似乎意兴阑珊,手指交叉放在膝上,尾戒正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晕。
回归到眼下,无论是外表气质,还是深层次的理性头脑与思维……他身上几乎同时拥有着一个成熟男性最完美的配置。
那真的是个很容易使人倾心的对象,而这枚尾戒恰恰也无声代表着他的不近人情。
可牧霄夺若想对谁好,真的是致死量。
盛愿收回视线,移回舞台之上。
【歌剧院的地窖深处,住着一名相貌丑陋的音乐天才,不得不终日带着一顶白色面具。
他从小被父母遗弃,多年来隐居在地下密室里。
他神出鬼没,躲避世人鄙夷的目光,被众人称之为“魅影”
无意之间,魅影发现了不出名的小歌手克莉丝汀,感受到,她有着不凡的音乐天赋。
魅影不计代价,势必要将年轻貌美的克莉丝汀调教成首席歌剧女高音。】
美丽的克莉丝汀身着白色纱裙在舞台中央翩翩起舞,用婉转的高音唱着魅影编写的《Think Of Me》。
而她的身后,站着一个黑色的影子。
魅影仿佛永远身披黑夜,他带着那顶经典的白色面具出现在舞台上,高声唱道——
“One love, one lifetime, anywhere you go let me go too.
此生此情不渝,无论去何处都让你我形影不离。
I did it all for you and all for nothing.
我所做皆是为你,可却一无所获。”*
耳朵近半个月没听到声音,猛然间接收到这样庞大的工作量,有些不适应。
盛愿不适的低垂下头,捏了捏耳垂。
“不舒服吗?”牧霄夺敏锐察觉到他的异常,温声问道。
盛愿若无其事的摇摇头,回复道:“没事,就是好久没听见声音了,还有点不太习惯。”
“头疼不疼?”牧霄夺问。
盛愿有些莫名:“不疼。”
长达两个小时的歌剧很快抵达末尾,高昂的歌声也变得愈来愈悲戚。
【魅影原本出于精神层面的音乐之爱,随后逐渐转化为对克莉丝汀强烈的占有欲,更是将所有妨碍克莉丝汀歌唱事业的人一一除掉。
故事的最后,克莉丝汀毅然吻了魅影,与他诀别。
绝望的魅影送走紧紧相拥的恋人,在警察和群众闯入地下密室前,悄然隐去,只留下一张凄凉的面具。
正如歌词中那句,在这重重的迷宫之中,似乎黑暗都会迷失方向。】
歌剧接近尾声,演员一一出场谢幕,在小提琴停歇时,盛愿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嘎吱作响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抬头,蓦地发现,头顶的正上方,那座镶嵌着几千颗硕大宝石的华丽吊灯正在剧烈摇摆,琉璃磕碰发出细碎的声响,脚下的地面似乎也跟着一并摇晃了起来,仿佛摇摇欲坠。
下一秒,吊灯从天而降。
盛愿心脏漏了一拍,下意识护住头,失声唤道:“舅舅——”
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男人舒朗的轻笑。
殊不知,那是《歌剧魅影》剧组惯会用的把戏。
吊灯由特殊的机关牵引,每一分角度都在把控之中。
它在观众席上方划过,接着直直砸向舞台,魅影抱着克莉丝汀转了个圈,吊灯与他们擦肩而过,而后稳稳降落在舞台中央。
盛愿从牧霄夺宽阔结实的臂弯中慢慢抬起头,蓬乱卷翘的发丝蹭过男人的下颌,最后对上他的眼。
牧霄夺周正的外表下蕴着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冷静与从容,低垂着眸,用堪堪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他:“吓到了?”
盛愿对着他用力点点头,接着埋进男人的侧颈,是真的被吓到了。
温热的嘴唇蹭过牧霄夺颈间的动脉,若即若离的碰上,又离开,好像印下了一串隐忍的吻。
“不怕。”他说。
谢幕之后,众演员回归,在台上齐声演唱《Think Of Me》。
“They have their seasons, so do we,
万物皆有期,我们亦如是,
But please promise me,That sometimes,
但请答应我,偶尔的,
you will think of Me。
你会想念我。”*
盛愿毫无防备的落进他寡情却温柔的眼。
在众人瞩目之下,视线和呼吸交缠。他觉得,不会再有比此时距离更近的时刻了。
牧霄夺亦然,他封闭的心脏和克制的情感,终于在这样密不可分的对视中,露出几分寂落。
“Life can be lived like this,
Life can be so loving.”*
“人生可以如此过。
人生可以如此爱。”*
“阿願,再陪我久一點。”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