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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chapter17 (第1/3页)
那夜之后,好像二人的缘便就此尽了。
他们依然没有互相的联系方式,相逢不靠约定,全凭巧遇。
零零散散的交集依然有,左右不过那一两句。
譬如那些带着露水的清晨,盛愿礼貌的唤一声“舅舅好”,先生会报以浅笑,而后踏出庄园。
他目送他驾车离开,再见面或许是晚上,亦或者是次日清晨。
先生经常会出差,有时,在盛愿毫无发觉的时候,便与他相隔了一整个大洋。
先生不在的时间,盛愿便一如既往的配音和画画,或是独自漫步在偌大的庄园,像误闯仙境的爱丽丝。
大多数时候,他会把画架搬到室外,立在花园前的鹅卵石小路上,画鸢尾、绣球、铃兰……
园丁见小少爷时常来光顾,一坐就是半天,不甚熟练和他比划手语:“总画那些花,不腻吗?”
盛愿笑道:“不会腻的,一日不见,你种的花就千变万化,我可不能错过。”
园丁日日与花作伴,不懂什么是千变万化。只觉得,那应该是夸奖。
某日,园丁指着花园里一处新开垦的良田,问他:“您觉得在这里种什么好?”
盛愿停下手中画笔,不假思索:“玫瑰。”
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次日,园丁早早去了花圃,抱回一捧新鲜的玫瑰花苗,站在花园里等他。
他说,那片田是先生留给小少爷的。
盛愿从未拥有过这么大一片可以种花的田。
他幻想他的新家一定要有一个可以种花的阳台,而这片田,足足有十几个阳台那么大。
他一时间犯难,不知道该从哪里种起。
牧霄夺迈步踏进花园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盛愿的袖子撸到腋窝,蹲在田里热火朝天的干活,一手扶着花苗,另一只手挥舞小铲子填土。
熟练得根本不像初学者,倒像是在地里摸爬滚打了三年,浑身脏得像在泥地里滚了几遭。
盛愿的小狗更是脏得不像话,压根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活像个小泥团。
那小东西不知疲倦的在主人身边捣乱,用鼻子拱土,小爪子把刚栽好的花苗刨出来,被玫瑰花刺到了又委屈的嘤嘤叫唤。
先生看得直蹙眉。
他不常来花园,那些漂亮的花儿看见这张生面孔,也觉得疑惑。
盛愿背对他,一边埋头干活,一边絮絮叨叨的给园丁讲故事。
园丁没大他几岁,但没怎么上过学,拿着剪刀修剪玫瑰苗,支起耳朵听得全神贯注。
牧霄夺闲散的倚靠凭栏,安静听了会儿,在他清冽的嗓音中捕捉到“克里斯汀”、“面具”、“男爵”这几个词,意识到,原来他讲的是《歌剧魅影》。
或许《小王子》会更加应景。
牧霄夺理所当然的想:讲故事的人不就是个正在种玫瑰的小王子么。
“先生……”园丁看见他压低脚步声走近,忙起身问好。
牧霄夺扫来一眼,示意他安静。
高大的影子旋即压下来,牧霄夺单膝半跪在盛愿身后,手指夹起一支含着露水的玫瑰。
咬咬见到他,立刻兴奋地蹦蹦跳跳凑过来,连舔他的小舌头上都沾着土。
他摸了摸脏兮兮的小狗头,压低声音恐吓它:“脏的不能要了。”
粗略看两遍园丁的手法,牧霄夺便学会了如何修枝。
他将玫瑰多余的枝叶和弱根修剪掉,在盛愿头也不回的向后伸手时,递给他。
一个送,一个接,短暂的触碰牵起微弱痒意。
少年不经意,他不动声色。
拂面的春光里,天是水波蓝。
他听着少年和煦的声音,以及用标准的英式腔调脱口而出的歌剧经典台词,不由自主的被他口中浓墨重彩的爱恨情仇所吸引。
一时间,好像连风都慢了下来。
“What raging fire shall flood the soul?
什么样的烈火才能吞噬灵魂?
What rich desire unlocks its door?
多强烈的欲望才能敞开心扉?
What sweet seduction lies before us.
甜蜜的诱惑就在前面等我们。
Past the point of no return,the final threshold,what warm, unspoken secrets will we learn?
已经踏上不归路,这最终的门槛,是什么样的温暖与未知的秘密?
Beyond the point of no return.
在不归路的尽头等我们。”*
不知不觉,玫瑰铺满了整片花田,入目一片盎然绿意。
牧霄夺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那双眼带着一成不变的疏离感,慢慢流转到他身上。
从始至终,盛愿都没有发现自己。
他没有去刻意隐藏,只能说这是场恰到好处的单方面邂逅,反倒不该被戳破。
玫瑰还剩三两枝,他不再久留,旋踵离开,走时嘱咐园丁:“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这天,他用一片荒芜的田,换来一个免费的故事,以及几个月之后繁荣的玫瑰园。
奸诈的商人从来不觉得亏心。
牧霄夺走出花园,下意识去摸烟,忽然瞥见指尖染上了几道酒红的汁液,鼻尖若有似无萦绕着浅淡的花香。
他顿了下,放下烟。
郁郁葱葱的木绣球遮蔽了他的身影,他无意中听见盛愿问园丁:“这片玫瑰开花,需要多长时间?”
园丁比划了个手势:“大概六个月,或者来年春天。”
“要那么久啊。”
他站在树后,听见盛愿说:“可惜,我看不到了。”
-
半月时光转瞬即逝。
这天,从午后开始,佣人们便步履匆匆,忙着到处妆点壹号公馆,素来公务繁忙的先生也罕见的整日逗留在庄园里。
回廊下,两人一前一后在走,身边不时有白鸽掠过。
牧霄夺身着笔挺西装,依然是一身浓墨重涂的黑,背影端正舒展,时而侧目看向盛愿,无声催促他紧跟两步。
“舅舅,是有什么庆祝的事吗?”
盛愿抱着咬咬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进了主宅,还在好奇的四处张望,好像第一天住进来似的。
牧霄夺不言不语,回身,示意他伸出手。
盛愿听话照做,摊开手心,手上忽然多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他诧异的打开盖子,眼底瞬间荡漾起小巧的莹光。
暗沉的绒布上躺着一副崭新的助听器,宛如月光的玉白色静静地在它身上流淌。
他蓦地想起了那件已经破碎的月牙船。
见盛愿呆立在原地,不出声也不眨眼,牧霄夺还以为他又在觉得难为情。
于是,他迈步过去,从盒中拾起那枚小巧的零件。
下一刻,他们之间的距离没有预兆的缩近。
这距离太近,比越界更甚,似乎连呼吸都湮没在对方的领地中。
盛愿闻到舅舅身上一如既往的冷香,似冷杉,似烟草,令他的衣襟也沾染上一点涩。
“我在花园里种了很多玫瑰,您去看过了吗?”
盛愿抱着小狗,和它一起在男人的臂弯里抬头,两双湿漉漉的眸子如出一辙的盯着他看,像是审讯。
牧霄夺顶着巨大的压力垂眸,沉声应了一声。
幸好他先前去看过,答复的话也不违心,不然非得败在这小孩儿充满依赖的眼神里。
他动作轻柔的拨弄盛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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